"各位老铁,今年回家过年的火车票,我是攥着票根一路哭回来的。"
我缩在高铁二等座的角落里,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冷光。车窗外飘着鹅毛大雪,玻璃上结着冰花,像极了去年除夕夜我在城中村出租屋窗户上哈出的白雾。
那时候我刚输掉第十八把"幸运轮盘"。
手指机械地刷新着赌博APP,支付宝余额从五位数变成三位数只用了一晚上。房东在门外砸门要房租,我瘫在发霉的床垫上,看着天花板的霉斑幻化成骷髅图案。林芳蹲在电磁炉前煮泡面,热气把她的马尾辫熏得湿漉漉的。
"强子,要不咱们......"她转身时,泡面汤洒在洗得发白的珊瑚绒睡衣上。
我至今记得她手腕上那块烫伤的红印。那是半年前我刚迷上网络赌博,有天凌晨三点红着眼押注时,她夺我手机被热粥烫的。
"您已到达郑州东站。"广播声把我拽回现实。手机突然黑屏——昨晚上工地讨薪跟包工头推搡时摔裂的电池板终于罢工了。我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红色塑料袋,里面装着八沓用橡皮筋捆着的钞票,每张都带着外卖骑手服上的油烟味。
半年前那个雨夜,我站在城中村天台边缘。催债的彩信在裤兜里震动,林芳举着三张火车票冲上来,车票被雨水泡得字迹模糊。"强子你看,腊月二十八的票,回商丘的。"她头发贴在脸上,廉价羽绒服往下滴水,"我接了三个家政夜班,够买票的。"
她突然掏出个塑料袋,是我们结婚时装喜糖的那种。"这是给爸妈买的冻疮膏,给小妹带的头绳......"塑料袋里滚出个创可贴盒子,我认出是上个月送外卖摔伤时她给我买的。
那天我们蹲在漏雨的天台吃泡面,她掰开一次性筷子时木刺扎进指腹。我看着她渗血的指尖,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,她在纺织厂被梭子划破手背也是这样抿着嘴笑。
"叮咚——"手机在裤兜里震动。我掏出来发现是自动开机的旧手机,屏幕突然弹出赌博APP的广告,那个熟悉的金色轮盘刺得我眼眶生疼。去年就是被这种弹窗拽进深渊的。
"旅客朋友们,前方到站永城北......"我猛地站起来,八万块现金差点掉出来。这些钱是我们凌晨四点接早餐铺订单,被热粥烫了十几次腿换来的;是暴雨天共享一件雨披,电动车撞到路牙子也不肯取消订单攒下的。
出站口的寒风卷着雪粒子往脖子里钻。远远看见林芳裹着枣红色围巾冲我挥手,她怀里抱着个保温桶,羽绒服下摆被顶起个圆润的弧度——我们没敢告诉爸妈,她怀孕四个月了。
"给你煮的姜汤,加了......"她话没说完就被我搂进怀里。保温桶硌在两人中间,蒸腾的热气在我们睫毛上凝成白霜。她无名指上的银戒指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,现在被外卖箱磨得发亮。
老家院门前的灯笼晃啊晃,照着门板上我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"早"字。爹娘的白发在灯笼下泛着暖光,桌上摆着冻梨和炸焦叶,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。
远处突然炸开一朵烟花,林芳的手轻轻覆在小腹上。我摸出口袋里摔裂屏的手机,当着她的面长按那个金色图标。删除键亮起的瞬间,夜空里炸开第二朵烟花,把雪地照得透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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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接下来我们将一起见证这个家庭的重生时刻**:当张强跪在结冰的院子里给父母磕头时,林芳悄悄把冻疮膏塞进婆婆围裙口袋;年夜饭桌上出现的那盘韭菜鸡蛋馅饺子,藏着小妹偷偷包进去的硬币;村口老槐树上的红布条在夜风里飘荡,上面依稀可见"赌"字被划去的痕迹......这些细节将编织成最动人的救赎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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